取得突破还是败相已现？本周乌军南线攻势评估

本周起，乌军开始发力反攻，乌俄两军激烈交火。乌方称，乌军在持续的反攻中取得了缓慢但稳定的进展。7月27日晚，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乌军第35旅的士兵声称已经收复了顿涅茨克地区一个村庄。如果消息属实，这是乌军几周内夺回的第一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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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军是否已开始大规模反攻

乌军是否已经开始反攻，是近几个月来各方都极为关注的问题。战争研究所在其关于俄乌冲突的每日简报中也写道，乌军在南线的扎波罗热地区“发起了一场大规模机械化反攻行动”，并且似乎“突破了俄罗斯以南一些预先准备的防御阵地”。俄乌双方官员均表示，该地区的奥列霍夫一带发生激烈战斗。战争研究所援引俄罗斯消息人士称，乌军对奥列霍夫以南六英里的罗博泰尼镇发起了“猛烈的正面攻击”，并“突破了”该镇东北部的俄罗斯防御阵地。乌克兰官员表示，乌军试图突破俄军在奥列霍夫的防线，一路抵达亚速海，从而切断俄通往克里米亚的陆桥，并限制俄军调动部队和装备的能力。乌克兰国防部副部长汉娜·马利亚尔称，乌克兰军队正在向梅利托波尔和别尔江斯克方向“逐步推进”，但她没有透露乌军已经前进了多远。

美官方对乌军反攻问题态度谨慎。一名美国官员认为，目前就得出乌军在反攻中的大动作已经开始这样的结论为时尚早。“我们看到扎波罗热地区有更多部队准备参加战斗的迹象。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些举措的目的是什么”。他认为，乌军可能被派往那里为更大规模的战斗创造有利条件，例如寻找弱点以利用或摧毁敌人的防御。也有可能这些部队是被派去取代前线经历了高强度战斗已经疲惫不堪的部队。兰德公司军事专家达拉·马西科特对此表示担忧，他认为，应该在俄军防线缺口已经出现的情况下使用预备队来扩大缺口，而不是使用预备队来打开俄军防线的缺口。

前线俄军面临着相同的困境。有迹象表明，奥里希夫的俄罗斯军队经过数周的战斗已经疲惫不堪。部署在此地的俄军主力第58集团军司令伊万·波波夫少将则因向上级反映未能获得足够的支持而被解职。战争研究所援引消息人士称，波波夫指出自己的部队已在前线战斗相当长时间，人员装备缺损严重，需要轮换回后方。但总参谋长兼前线总指挥格拉西莫夫却指责波波夫“危言耸听”，并将其解职。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约翰·柯比周三表示，乌克兰“正在采取行动，这不是僵局”，但承认泽连斯基“已经表示进展没有他希望的那么快”。军事分析师一致认为，乌军的反攻几乎没有取得明显进展。

乌军缘何难以快速推进

首先，俄军完备的防御体系和西援武器和人员训练尚未到位是乌军反攻进展缓慢的主要原因。去年，乌军尽管时而展现出彼此间缺乏协调，但其骁勇善战以及在基辅、哈尔科夫和赫尔松击退俄军的战绩仍然震惊了全世界。乌军主要采取了高度机动和分散的防御策略，这对规模庞大但行动迟缓的俄陆军十分有效。如今攻守易势，俄军选择了“结硬寨、打呆仗”，以数月时间建立了包括雷区、障碍物和掩体在内的完备防御体系。西方军事理论认为，要攻击掘壕据守的对手，攻击部队的规模至少应是敌方的三倍，并拥有良好的空地协同作战能力。这显然是乌军尚不具备的。

其次，展开大规模反攻行动难度较大。最近走访了乌克兰前线的独立军事分析师弗朗茨-斯特凡·加迪指出："乌军要想突破俄军的防御，确实需要扩大军事行动的规模并展开进攻。”加迪表示，目前乌军的战法在火箭炮和身管火炮的掩护下地面部队同期集中兵力发动攻击，而是依次发动攻击，先是炮击，然后是连级步兵推进。这种战术 "经常向俄罗斯人发出信号，告诉他们乌军正在进攻"。加迪表示，"对指挥官来说，这种小规模战术比让地面部队紧随炮火掩护更易协调，但也有其问题，比如机动性降低。在连级行动中，从前线安全转移伤兵和运送弹药的难度更大，因为医疗和后勤部队受到的保护更少“。但实施这样的一场诸兵军种协调，同步展开的大规模攻势对任何一支军队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即使是西方国家的军队，在快速猛烈的正面攻击中进行空地协同也是非常困难的任务。

乌军反攻的第三个难度是，西方军队也不会试图在尚未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突破这样完备的防御体系。美国陆军战争学院作战研究副教授约翰·纳格尔表示："美国绝不会试图在没有空中优势的情况下对准备充分的防御体系展开进攻，但他们（乌克兰人）没有空中优势……对于以合理的伤亡代价进行地面作战而言，空中优势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泽连斯基在今年5月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承认，俄罗斯在前线拥有空中优势，乌克兰军队缺乏保护意味着 "大量士兵将在战斗中死亡"。

美国国防部的分析人员在今年年初就知道，乌克兰的前线部队将难以抵挡俄罗斯的空袭。此前泄露出的一份五角大楼 2 月份的机密评估报告显示，乌克兰手中的远程防空武器数量极少，并提到了 "无法阻止俄罗斯空中优势 "的风险。基辅缺乏足够的防空设备，如美国制造的爱国者导弹系统或机动性更强的德国猎豹防空系统，因此无法在前线附近部署大量防空设备。“爱国者 "和其他机动性较差的大型武器系统也容易受到俄罗斯无人机的攻击。

西方支持力度无法满足乌军需求

事实上，在乌克兰发起大反攻之时，西方国家其实心知肚明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训练，乌军其实都尚未做好准备。《华尔街日报》驻布鲁塞尔首席记者丹尼尔·迈克尔斯尖锐地指出，西方国家指望乌克兰能靠勇气和智慧战胜俄罗斯。

而随着乌军截至目前仍未能取得重大突破，美国及其盟友对这场更加持久的战事的前景感到不安。西方意识到，他们仍需投入大量新的尖端武器装备和更多的人员训练，才能给乌克兰带来胜利的机会。而拜登政府有着自己复杂的政治考量。拜登将于 2024 年秋季参与总统大选，华盛顿的许多人认为，出于对战争影响竞选的担忧，白宫在向乌克兰提供多少支持的问题上越来越谨慎。

而欧洲方面，尽管越来越多的欧洲领导人认为，乌克兰必须取胜，以确保欧洲大陆的安全。但欧洲缺乏支援乌克兰的资源。西方国家的外交官认为，如果欧洲领导人感受到美国在援助问题上的不情愿态度，他们也不太可能大幅增加对乌克兰的支持。

7月在立陶宛举行北约峰会已经展现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与美国官员之间的紧张关系。从中得窥跨大西洋的政治风向似有所转变。当下，乌克兰似乎陷入了一种悖论当中：一方面，只有在战场上取得突破性进展，西方才可能下决心扩大援助规模；另一方面，在俄军的铁桶阵和空中优势面前，只有大规模军援的到来才可能改变当前的战场形势……

作者：詹潭士（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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